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中国将探索实行国家宏观资产负债表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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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5日至18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在北京举行，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

7月19日，中共中央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和解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中央农办主任韩文秀在解读“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时提到，经过四十多年快速发展，我国社会财富不断积累，《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要求探索实行国家宏观资产负债表管理，优化各类存量结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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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曾提到：加快建立国家统一的经济核算制度，编制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建立全社会房产、信用等基础数据统一平台，推进部门信息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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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资产负债表为衡量综合经济国力提供了更为可靠的统计基础，可以反映国家经济的健康状况，评估风险来源和冲击强度，分析风险在部门间的传导路径，进而为研究政策措施提供基本依据。”一位金融管理部门人士曾撰文指出，宏观经济政策一般分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由不同部门实施，具体目标和手段不同，但二者联系紧密，互相影响，且具有溢出效应，在实现国家总体经济目标时需协调配合。

全会还提出，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必须完善宏观调控制度体系，统筹推进财税、金融等重点领域改革，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要完善国家战略规划体系和政策统筹协调机制，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完善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机制。

全国资产负债表已编制多年

对于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的编制情况，国家统计局网站近几年来陆续披露了相关情况。

2016年12月，国家统计局党组召开扩大会传达学习贯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时披露，加快建立国家统一的经济核算制度，编制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探索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不断健全各专业统计调查制度方法，组织实施好重大国情国力普查和常规统计调查。

2017年3月，时任国家统计局副局长许宪春接受采访时披露，目前，国家统计局利用已有的联网直报企业资料、经济普查资料、部门行政记录资料和财务资料以及金融市场数据，已试编了2013年全国资产负债表。将总结试编中的经验，进一步完善编制方法。

“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这项工作对于摸清国家和地方的‘家底’，全面反映资产配置情况，以及加强国民财富和风险管理等都有重大意义。”许宪春表示，根据我国实际情况和编制资产负债表的试点经验，参考国际标准和国际上的经验及做法，初步制定了《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征求意见稿）》和《全国资产负债表编制制度（征求意见稿）》，并通过修订和完善统计调查制度，加强与部门联系，疏通资料渠道等措施，充实了资料来源。

《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于2017年6月26日召开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三十六次会议通过。

2017年10月，时任国家统计局副局长李晓超介绍称，（2017年）8月6日，国务院正式批复了《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并以国务院办公厅文件印发。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能够反映某一特定时点上资产和负债的总量、分布和结构，包括政府、居民、企业、金融机构等机构部门的资产负债信息，是摸清“家底”、揭示风险、服务政府管理的重要工具。

李晓超介绍称，从资产负债分类来看，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主要包括非金融资产、金融资产、负债这三大类项目。从机构部门分类来看，资产负债表包括非金融企业部门、金融机构部门、广义政府部门、住户部门，这四个机构部门共同组成我国经济总体。

2019年3月，时任国家统计局局长宁吉喆披露，2015年、2016年国家资产负债表已经编制出来了。

2020年5月，时任国家统计局核算司高级统计师李花菊撰文表示，近年来，国家统计局积极组织研究编制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并作为三大国民经济核算改革之一，不断丰富夯实资料来源，完善改进核算方法，加强深化分析研究，推动开展相关工作，已形成初步结果。未来，国家统计局将继续研究国内外有关编制技术，结合我国经济特点，充分利用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资料，编制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更加准确反映我国资产负债情况，更好发挥资产负债表在摸清“家底”、推进改革方面的巨大作用。

2023年1月，国家统计局网站文章还披露，按照《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要求，在人民银行等部门的配合下，国家统计局已于2017年开始试编全国资产负债表，从2019年开始试编地方资产负债表。

为何编制资产负债表？

尽管全国资产负债表已由国家统计局编制多年，但从公开信息来看，全国资产负债表还未正式公开公布，由此外界无法知晓全国资产负债表的具体情况。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下设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长期研究全国资产负债表情况，也是目前唯一坚持编制与发布国家资产负债表数据的机构。该中心发布的数据已成为分析研判中国国家能力、财富结构与债务风险的权威依据，并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财富与收入数据库（WID）以及国际主流学术期刊认可并引用，这奠定了中心在该领域的国际话语权。

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主任为张晓晶，其同时还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所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主任。

“国家资产负债表为监测宏观运行提供新的视角。传统的宏观研究侧重于流量分析，重点在GDP及其相关组成部分（如投资消费净出口这三驾马车），而事实上，结构性矛盾的产生以及宏观风险的累积，从存量指标上才能更清晰地反映出来。资产负债表研究为认识和理解宏观经济运行中的风险提供了全新的视角，这是以往同类研究所不具备的。”张晓晶曾撰文表示。

从国际上看，自2008年后，通过资产负债表来分析研究宏观经济，是不少发达国家的做法。国家统计局网站文章也表示，在联合国主导下，西方发达国家不断加强资产负债表的研究和编制工作，资产负债表的功能也不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统计与核算，逐渐显露出了强大的宏观经济分析作用。

“近年来，我国经济的国际影响力不断扩大，国际社会对我国经济的关注度日益提高。总体上看，我国经济运行稳中向好，债务风险总体可控，得到了国际社会的积极评价。但经济中也存在一些风险，如个别地区债务规模过大，部分企业资产负债率过高，金融和实体经济、金融和房地产、金融体系内部的良性循环亟待建立等。”文章称。

宏观杠杆率得出哪些结论？

据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披露的数据，该中心目前主要发布中国宏观杠杆率来分析国家资产负债情况。中国宏观杠杆率还分为居民部门、非金融企业部门、政府部门、金融部门四个部门进行具体分析。

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中国宏观杠杆率为294.8%，较2023年末提升6.8个百分点。居民部门杠杆率为64.0%，较2023年末提升0.5个百分点；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为174.1%，较2023年末提升5.7个百分点；政府部门杠杆率为56.7%，较2023年末提升0.6个百分点；金融部门杠杆率53.6%，较2023年末提升1.1个百分点。

政府部门杠杆率还分为中央政府杠杆率、地方政府杠杆率，今年一季度分别为23.9%、32.8%。“用地方政府专项债来进行宏观逆周期调节总是面临着债务风险与宏观调控效果的矛盾，现实中的政策当局也是在严格发债标准以降低债务风险与降低发债标准以托底宏观经济之间进行反复权衡。对于这一矛盾，也是需要宏观政策的改革和创新予以解决。”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表示。

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还表示，在公开市场操作中加入国债买卖这一工具，以及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逐步增加国债占比是“加快现代中央银行制度建设，构建中国特色现代金融体系”的重要一环。“在当前阶段让中央银行将国债逐步过渡为其创造货币和进行货币政策调控的基础工具仍存在一定困难。最大的问题在于中国的国债存量规模是有限的。以2023年一季度末的数据为例，我国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的总规模为42.6万亿元，而中央政府债务总规模仅为30.5万亿元，即使加上地方政府一般债务的规模，也仅为46.7万亿元。国债总规模过低，无法满足中央银行将其作为主要资产的要求。”

“建议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内要适度增加中央政府预算赤字，增加国债规模。既有利于短期内更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加大逆周期调控力度，更有利于改善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金融体系。”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中心称。

上述金融管理部门人士则指出，央行资产负债表作为国家资产负债表的一部分，计入政府部门资产负债表还是金融部门资产负债表会导致不同的政策结果。“财政政策的执行情况体现在政府资产负债表中，货币政策的执行情况则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体现，从监测财政金融风险，评估选择政策措施的角度考虑，央行归属于金融部门，能更好地反映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间的相互关系。但是，政府资产负债表衡量政府可调配的全部资源和抗风险能力，从这个角度出发，我国央行也处于政府控制之下，是可利用的资源，央行的资产负债也应合并于政府整体的资产负债表内。”